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镇海娘子军———记养猪状元周杏月和采茶姑娘鲍世英

发布时间:2014-11-28 17:34 来源:

  

    上世纪七十年代,物质匮乏,在这一艰苦的时代里,许多女性和男性一样,在工作岗位上豪情满怀、英姿飒爽、辛苦劳作、任劳任怨,干得热火朝天,成为各行各业的标兵和模范,顶起了“半边天”。宁波镇海的采茶姑娘和养猪状元就是那个时代的娘子军。

 

    滨海区的养猪状元周杏月

 

    “集体财产”“劳动光荣”“多为国家做贡献”,这些语言,从76岁的周杏月口中说出来,是那么的自然朴素。北仑区白峰镇屺峙村,周杏月的农家小屋,收拾得干干净净。这位上世纪70年代的镇海县养猪状元,鬓染尘霜,微笑祥和。她端端正正坐在方凳上,用一口道地的柴桥口音讲述了往事。

 

    当上村里的猪司令

 

    1972年,响应国家提倡大力发展畜牧业的号召,屺峙村领导找到周杏月,希望她挑起担子搞好村畜牧场。屺峙村所谓的畜牧场,不过一间泥瓦房,六七头母猪,又瘦又癞,背上露出了一节节的骨头。发情期到了,没有一头母猪成功配种。周杏月此前只在家里喂过一两只猪,但从未搞过集体养猪。当上全职“猪司令”后,当地一些农民说:“看她那样,能把猪养好吗。”

 

    周杏月想:别人能做的我也能做。她憋了一口气,外出学技术、做笔记,她想,把猪当孩子养还不成吗?喂猪的关键是饲料,人都吃不饱的时候,猪喂不上精饲料。周杏月外出学习,学到了一条:做发酵饲料。怎么做呢?夏天的河岸边长满了革命草,周杏月拿镰刀去割来,切碎,上面撒细糠,拌好了给猪吃。先革命草,再水葫芦、萝卜菜,发展到后来的番薯藤、南瓜等。每年5月底,不识水性的周杏月蹲在岸边,伸出镰刀割革命草,割一把,她就拿搂耙勾上来,扔到大簸箕里。解决猪癞皮,周杏月用勤洗的办法,一天给猪洗两三次澡。“畜牲也懂享受,洗澡时可高兴了,哼哼唧唧的一动不动。”一喂两喂的,这些猪齐刷刷长毛,那背部像钉了一排大板刷。身子胖乎乎,一色的的红粉细白,屁股溜圆,要多可爱有多可爱。她记得很清楚:7月底进猪场正式上工,11月初,发情的母猪全部配种成功。

 

    第一年,场里6头母猪,第二年就增加到12头。随后,她到柴桥畜牧场购买优良品种增养,同时及时换掉老母猪。

 

    毛猪5个月长到近150公斤

 

    养猪、积肥、增收入,这是村里兴办畜牧场的宗旨。周杏月养的是集体猪,每一头生出来的小猪都是集体财产的一部分。“母猪难产,有些小猪生下来没气儿,我试着做抢救。”周杏月拎起刚生下来没气的小猪,倒转过来拍打。如果还不行,她就给小猪做人工呼吸。“挖出喉咙里的痰涎,把嘴凑在猪嘴上吹气。先轻轻地送气,再加重气息。”周杏月说,我手下没死过一只小猪。但是,那股浓重的猪骚味,也熏得她倒足了胃口。“妹子,养猪很苦的。你看我的脚、手。”周杏月的手皮肤很糙,关节粗大变形;她的脚,走不了远路。养猪时,周杏月常到河边打革命草,她买不起鞋,赤脚挑一担90公斤重的革命草,一路滴水,滴到猪圈,担子沉,人也很累。一天来来回回,走着走着,不知怎么的,脚就坏了。懂事的子女,放学后,帮母亲打猪草。孩子们识水性,给周杏月减轻了不少负担。

 

    周杏月是个大胆的女人。她没学过兽医,但敢于给猪看病、治病。有次,一头135公斤的猪,早晨吃得欢,中午睡倒了起不来。周杏月判断,它得了“猪胆毒”,就跑到兽医站,配了针药,回来自己打。猪的份量比人重多了,一针戳下去,猪疼得直叫唤,周杏月狠命压住它,对它说:“别乱动,不打针会死的。”她心里盘算的是:都快150公斤的出栏猪了,怎么也得抢救下来,不然这笔收入就丢了。

 

    有时猪拉稀,为了观察病情,周杏月入夜等在猪栏里。晚上,猪栏黑黝黝的,周杏月舍不得点灯,拿手去摸猪屁股,感受是否拉稀屎。之后她会趁天亮上山,拔草药,熬煮了灌到猪嘴里。“我不是聪明,也不是胆大,我为的是省钱。”周杏月说,养猪、修猪舍、看病都要花钱,支出多了,集体的收入就亏了。下雨了,雨水大,猪栏矮,受惊的小猪跑出来。周杏月跟在后面一头头地追,抱起来,丢回栏里。不远处就是山,小猪跑上山,周杏月就很难追了。所以她一个人要和二十多头小猪赛跑。

 

    周杏月埋头养猪,猪仔又白又胖。畜牧场在她的经营下,规模不断扩大。第二年母猪达12头,肉猪有20头。不断有小猪产下来,不是被人预定了,就是立刻售清了。当年毛猪价格5.80/公斤,5个月零10天的毛猪,长到了140145公斤。四面八方都轰动了,远远近近的畜牧场,都派人前来参观取经。1978年,周杏月被评为滨海区(当年,北仑区划归镇海,两个区合并在一起称为滨海区)“养猪状元”。当年10月,周杏月和生产上有一技之长的姐妹们一起,光荣出席了省妇联第六次代表大会。

 

    小偷偷走了7头猪

 

    上世纪70年代初,村畜牧场转制,直接由周杏月承包。1984年以后,周杏月因疾病、劳累等原因,将小小畜牧场关闭了,她的养猪生涯宣告结束。两口子后来就守在一块,过着最简单的农家生活:种地、打零工等。回忆十几年的养猪岁月,两件事让她印象深刻。

 

    “养猪很苦,夏天,农村的苍蝇蚊子赶着上香一样,直往猪窝钻,最要命的是,猪舍建在了蛇窝上。”白天,周杏月一个人在畜牧场忙碌;晚上,丈夫沈信祥收工后,到场里帮忙、做伴。一个冬夜,两口子做完了事,准备回土屋睡觉,推开门,手电光清晰地照出惊人的一幕:两只大老鼠,拖着一条冬眠的蛇使劲咬。“天哪,那可是一条大蛇。”得知猪舍有蛇,周杏月照看畜牧场更勤了,入夜,母猪产子,周杏月唯恐大蛇拖幼崽,点着美孚灯,坐在石板上,一直照着“产房”。她清楚地看到,一条大蛇从房间里游出来,不慌不忙钻到水缸下去了,后面跟着五六条小蛇。

 

    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,一点没把周杏月放在眼里。她吓坏了,自己睡觉的地方是个蛇窝。一个夏天的傍晚,她独自去猪场,给猪添食,畜牧场住所屋内,横亘着一条手腕粗的“寸白莲”,被它咬了的人,只能走三步,就会毒发身亡。那天,周杏月破天荒从畜牧场逃回了新家:她实在是怕极了。

还有一件事是,畜牧场承包后,小偷瞄上了她。“1984222日晚上,我记得很清楚。”周杏月说,那天,丈夫买了只收音机,图个新鲜一直在听。周杏月太累了,早早睡在家里,她隐隐觉得不好,又说不上是为什么。

 

    清晨,畜牧场大门洞开,告诉她:遭贼了。路面下了雨,两道深深的辙轮印,表明昨晚小偷收获颇丰。周杏月奔进去一看,小偷一共偷走了7头中等大的猪,剩下几只小猪可怜巴巴看着她。周杏月的心都要碎了,跟着那道车辙,一个个市场、杀猪处问过去。“看见我的猪了吗?看见我的猪了吗?”一个老实巴交的妇女,含着眼泪,慢慢地走着,追着消失无踪的猪。问过了柴桥、霞浦,有个好心人指点她:“找不到了,那人拖着一直往宁波去了。” 周杏月没有哭,她默默回来,加固猪舍。

 

    三获红旗手的采茶姑娘鲍世英

 

 

    梳着发髻,散落几丝刘海,淡淡的眼神,微笑的神情,胸前挂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大红花和亮闪闪的勋章,岁月如梭,一晃竟是三十多年了。这是鲍世英获得“三八”红旗手时的留影。

 

    “三月鹧鸪满山游,四月江水到处流,采茶姑娘茶山走,茶歌飞上白云头……”看着泛黄的老照片,看着当年的自己,鲍世英轻轻哼起了采茶歌,神采奕奕,眉宇间依然散发着年轻时的风华———采茶姑娘的淳朴善良和勤劳勇敢。

 

    唱着唱着,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片满山的茶场,两叶抱一芯的芽尖,饱满鲜翠,形美如兰花初绽,色绿似碧玉沉水。大自然用山泉林音浇灌一波波的碧浪,阳光下泛起仙露的光泽,微风吹拂,叶片舒展,如采茶女的一颦一笑。

 

    最多一天采茶90公斤

 

    1975年,谷雨时节,镇海县柴桥镇后所村。晨光熹微,17岁的鲍世英起了个大早,背上竹篮子,迎着绵绵细雨,沿着崎岖的山路朝西山茶场走去。那个时候的后所村,小姑娘们只要不读书了,都做起了采茶姑娘。

 

    鲍世英爬到了山上,看到很多年长一点的已经在有说有笑地采茶了。大家戴着斗笠,搬了凳子三三两两地坐下,鲍世英一边听着她们拉家长里短,一边也学着样子用左手抓下一枝梢干,伸出右手往梢上抓下一把,也不管是嫩还是老,不加挑捡,通通扔进篮子里,一不小心,还把嫩茶捏糊了。都说谷雨时采的茶芽叶肥硕、色泽翠绿、叶质柔软、香气怡人,而鲍世英看着自己一天采下来的茶要什么没什么,甚是灰心。那是鲍世英第一次上山采茶,用一窍不通来形容刚开始的她一点也不夸张,而正是这次失败的经历,使她在以后的采茶生涯中开始不断学习不断进步。

 

    随着茶叶面积和产量的不断增加,鲍世英所在的采茶队放弃了传统的单手采摘茶叶方法,通过培训学习从外地引进了双手采茶法,人均采茶量从原先的十多公斤提高到了近50公斤。据说,鲍世英最多一天可以采摘90公斤。

 

    采茶过程中,姑娘们灵动的双手如蝴蝶翻飞,一片片绿叶在指间跳舞,小心翼翼地凝神屏气,生怕吹跑叶尖上的浮雾,两指如小鸡轻啄,以一种汲水的姿势迅速摘取新绿。

 

    那个时候,采茶姑娘的工作量特别大,从早上五六点一直忙到晚上星月交辉,鲍世英虽然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,但凭借自己实践中以双手采茶快又准的一手绝活,在宁波采茶比赛中一举夺魁,拿下采茶状元女的称号。因此,1978年、1981年鲍世英两获省“三八”红旗手称号,1979年获全国“三八”红旗手称号。

 

    年轻的采茶队队长

 

    1977年,鲍世英被推选为后所村采茶妇女队队长。上任第一件事,鲍世英就解决了队里的不团结现象。

 

    采茶队里都是些二十几岁的小姑娘,心思敏感,几句话不投机就产生意见,久而久之就疏离分裂成了两个小团体,互不理睬,互相拆台。鲍世英虽然年轻,但有着顾全大局的责任感和一颗真诚的心。她在采茶休息时间主动和两个群体的小姐妹聊天,到了中饭时间,鲍世英张罗着大家一起吃饭,安排两队姑娘混搭着坐,虽然一开始大家有点尴尬,但在鲍世英的穿针引线下,慢慢地,大家就有说有笑,成了一个团结的大家庭。自从鲍世英当了队长后,采茶队的产量也比以前提高了不少,也难怪,她虽然年纪轻轻,大家却都心服口服。

 

    从1979年开始,鲍世英家里的奖状证书慢慢厚了起来,全国、省、市劳动模范、全国“三八”红旗手等等,都是对她工作的肯定。而作为采茶妇女队队长,鲍世英付出的总比别人多,除了荣誉便是采茶时更大量更艰苦的工作。

 

    初夏的山上湿气特别重,尤其是梅雨季节,而那时候又是采茶高峰期,鲍世英每次采完茶身上就开始发风疹,实在痒得忍不住了,就趁着休息时间使劲挠,挠到出血结痂,等晚上回家用烧酒涂在身上。经历这火辣辣的刺痛,即便是后来被山上的昆虫咬,也她都没什么感觉了。要是赶上雨天,采茶就成了鲍世英和其她采茶姑娘最头疼的事,三十多年前哪来雨衣和雨鞋呀,小姑娘们为了不误工,都戴上斗笠,用油纸和尼龙纸袋当雨披遮雨,照样采茶。有时候雨下得太急,即便穿着那些所谓的雨披,每个人也被淋得浑身湿漉漉的,雨水顺着额头发梢流下,连眼睛也睁不开,可她们依旧保持着标准的姿势采茶。

 

    每次采完茶,都有男同志负责把一天采下来的茶送到茶厂加工,要是遇到高峰期人手不够,瘦弱的鲍世英就二话不说挑起五十多公斤的茶叶赶往加工厂。要知道,从采茶场到加工厂,可是足足四五里的山路呀,这对于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来说,实在是太不容易了。过了采茶期,姑娘们都上山打农药除虫。因为农药箱有好有坏,鲍世英每次都把破的药箱留给自己,一天除完虫下山,她的身上总有着刺鼻难闻的农药味,背后的衣服早被漏出的农药浸湿。由于长期劳累,鲍世英留下了不少后遗症,到现在,简单的弯腰直立都会让她感到隐隐作痛。

 

    到了1984年,茶场实现个人承包,鲍世英结束了自己十年的采茶生涯,而采茶姑娘的美称却一直跟随着她,她的心里也一直对茶有着深深的情结。

如今,再忆当年的采茶场景,历历在目,笑靥犹在。(宁波镇海区妇联供稿)

 

栏目:女性风采  编辑:毛歌抒  签发: 杜爱芳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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