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家风传承：周信芳家风——润物细无声

　　家风素描

　　“他日趋庭，叨陪鲤对”，中国的家训文化源远流长。从“孟母教子”，到嵇康的《家诫》，再到《朱子家训》，家训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，也一直伴随着中国家庭教育的始终。它在中国历史上对个人的修身、齐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。著名京剧艺术表演家周信芳大师的家训也不例外。

  

　　周信芳祖籍浙江慈溪，是中国京剧表演艺术家，京剧麒派艺术的创始人，艺名麒麟童。周家教育子女讲究方法，润物无声。

　　周信芳的父亲周慰堂是一位京剧演员，曾在京剧春仙班演“二路旦”，艺名叫“金琴仙”。周信芳从小跟着戏班，接触的尽是戏服、锣鼓、琴声，耳濡目染，使他和京剧亲近厮熟起来。母亲见他喜欢戏，就教他试唱，开始教的是《文昭关》中的一段[二黄慢板]：“一轮明月照窗前，愁人心中似箭穿……”周信芳竟能唱得朗朗动听。就在周信芳5岁这一年，周慰堂随戏班到杭州唱戏，他见儿子天资聪明，对京戏又有兴趣，就让他拜在陈长兴门下练功学戏。陈长兴是当时杭嘉湖一带有名的文武老生兼花脸。他对周信芳的启蒙教育，影响着他一生的艺术生涯。

　　周慰堂认为周信芳是块学戏的料子，为了锻炼他的实力，他毅然将儿子送到京剧的故乡和京剧的中心北京去深造。北上之前，周慰堂拉着儿子的手说：“要唱到老、学到老，倘若后台有人指点你的错误，你要垂手站立，恭恭敬敬地听他指教，就是跑龙套的来说你，也要如此。你不可轻视他是跑龙套的。他虽站在两边，但是当中的好角色，比你见得多。他既来说与你听，一定有好处来教授。俗话说，一字便为师，怎好傲慢无礼。虽则往往有不合之处，那就要你自己去选择。听到了好的意见，下次就改一下，不好的自然也就不采用了。但是你当时不准和批评的人争辩，埋没人家的好意……”这段话通篇讲的是唱戏的事，但却是告诉儿子如何做人的道理，周信芳日后艺事大进，大红大紫，享誉氍毹，周慰堂的庭训功不可没。

　　家风源流

　　周信芳是一个在旧社会饱尝了艰辛和屈辱的戏曲演员，为了避免子女重蹈覆辙，在孩子出生之前，他就为他们准备了三部大书：工业大纲、法律大纲和医学大纲，设想将来孩子的前途是学工、学法、学医，就是不要学戏。周信芳与妻子裘丽琳生有子女六人，真正从事京剧表演的却只有儿子周少麟一人。周少麟出生时，周信芳已经是闻名南北的大角儿。可是在他家里却听不到胡琴和锣鼓的声响，也看不到周信芳练功、吊嗓，在幼小的周少麟看来，自己的家其实不大像一个京剧名角的家庭。

　　周少麟在家里虽然感受不到多少京剧的气氛，但母亲常在星期天带他们姐弟们到剧场去看父亲的演出。周少麟在舞台上看到了另一个多姿多彩的父亲。渐渐地，他对京戏也有了几分兴趣。但由于他的性格偏于文静、内向，也并没刻意想学戏。1955年，周少麟和黄敏珍结了婚。这期间他读了许多有关京剧的书籍，也看了不少父亲的戏，他暗暗下了决心要下海唱戏。周信芳不再有异议，但是对儿子的要求却异常严格，他对少麟说：“你既然立志要做一个京剧演员，那就好好地学戏吧！可是要自己下苦功，不要想扛着我的这块牌子。你要是现在不刻苦，以后学成个半吊子，我是决不会让你登台的。”

　　针对周少麟缺乏幼功的短板，周信芳首先要求少麟苦练基本功，以弥补这方面的欠缺。周少麟很努力，为了学戏，他在父母房外的阳台上搭了一张单人铺，睡在那里，每天清晨五时即起练功，达两年之久。父母为了支持他学戏、练功，还在花园里专门搭了一个戏台，而周信芳书房的窗户正好对着戏台，他可以透过窗户观察少麟练功、学戏的情形。

　　周信芳认为演员学戏必须有舞台实践。因此周少麟学了一段时间后，周信芳提出最好参加一个剧团，但不要一上来就在上海演出，而是要像以往的演员那样，先到外地码头上唱，多经受磨练，待艺术上达到一定的水平，再进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演出。经过商量，周少麟先到家乡宁波去演出。临行前，周信芳嘱咐了两句话：一句是“包银不能高于玩意儿”，另一句是“一切在于你自己”。在宁波头三天的打炮戏是《伍子胥》《四郎探母》和《杨家将》。这是周少麟第一次登台，几出戏演出都很圆满。接着他又演了《南阳关》《卖马》《乌盆记》等，演的都是谭派戏，一出麒派戏也没有。但当地观众纷纷要求他来出麒派戏，推辞不得，只能请刘韵芳现教了一出麒派的《群·借·华》，周少麟一赶三，前鲁肃、中孔明、后关羽。这是少麟首次公演麒派戏。显然，周少麟后来成为京剧表演艺术家、京剧麒派传承人，与周家的家风、家训分不开。

　　家风传承

　　周信芳对其他子女的教育也很讲究方法。小女儿周采芹回忆道，她打点行装，准备去香港上学，在跟父亲道别时，他简单而温和地对周采芹说了一句：“你要永远记住你是一个中国人。”周采芹在西方多年来一直想要好好表现肩负的四重角色：中国人、女人、演员和一个伟大艺术家的女儿。她把这四条按正确的顺序作了排列，把中国人和女儿排在前面，把演员和女人排在后面。能够看出，她对中华民族的忠诚是遵从父亲对她的最后教诲。而次女周采蕴的回忆更体现了周信芳独特的教育方式：“父亲生平别无嗜好，就只是喜欢买书。他手头不放钱，每星期只向母亲拿一些零花钱，一拿到就到商务印书馆去蹓跶一次，他什么书都买。当我搜索他的书橱时，常会惊奇地发现许多著名作家成套集子，从而开拓了我的阅读境界，提高了我的鉴赏力。直到我长大后，才领悟到他当时买这些书籍实在都是为了我。他明知我在翻阅他的藏书，便在暗中逐步引导我的阅读兴趣。至今我不能忘却的，是他买给我的，也是我最心爱的《天鹅童话集》，我一直珍藏到大学时期，书面多半已翻烂了。”

　　总之，周信芳对子女管教严格，但讲究方法与艺术，大多都是通过一些细节来体现，而这样的方式，却能让孩子记住一辈子，受用一辈子，可以说是润物细无声！